青阳荡积晦

晓看天色暮看云,行也思君,坐也思君。

遥知不是雪

脑洞来自李清照的一句词“玉骨冰肌未肯枯”

古有禁术,玉骨生肌,以血为媒,以躯为引。

  泽芜君闭关已有三年之久,中途从未踏出寒室半步,甚至连家宴都未曾出席,这可让蓝家长辈十分不满,道“泽芜君可真是好大的性子,只怕这蓝家还真是要处处迁就他这个宗主不成了!”说罢便拂袖而去,蓝老先生却并未曾谈到关于泽芜君的事情。只是天下人道,怕是观音庙一役让泽芜君寒透了心,莫逆之交的挚友竟欺他欺的这般深,凡是有情有意之人,都难免这般罢了。

  这大抵是众人心中所想,然却不尽。

  现下正值金秋,而前几日又下了场小小雨,空气中处处弥漫着潮湿的味道,冷意随着风似乎可以吹入骨头,当真是寒意十足。却不料今日竟是艳阳当空,暖煦照头,思追带着蓝家小辈行在小路上,恰经寒室,却不料这寒室俨然是开着的,众人先是一惊,随即喜笑颜开,内心皆是觉得泽芜君总算是放下了那些恩恩怨怨。

  虽说泽芜君已出关,但却未曾有人见到泽芜君究竟去了何处,这可让蓝先生气坏了,这好不容易出了关,这人却不知道哪里去了。众人虽不解,却未曾议论,但蓝先生总归是只晓的,他的这两个侄子啊,都是把一颗痴心给贯彻了个彻彻底底,从未改过。

  而蓝曦臣呢,自是懂得了自己的心意,却有些晚了。

  闭关三年,并未将道义亦或是修为升华或提高,却想了那人三年,才惊觉怎会有人迟钝如他这般,他对阿瑶岂止只是兄友弟恭,从年少时的落魄相逢,阿瑶的善意之举,而后的他乡遇故知,亦是天赐的缘分,次次的清谈盛会,自己当真没有存了半点私心吗?蓝涣啊,蓝涣,你怎的,这般才顿悟吗?

  现下蓝曦臣不得不承认,自己念着他,念着他对自己悉心照料,念着自己与他一同的赌书泼墨,念着那人次次的笑语嫣然。所以蓝曦臣不忍触犯家规,也要翻阅禁书,只为得那人回眸的目光垂怜一下。禁不住那人从未入梦来,但对他的思念,却如同发了疯滋长的藤蔓一样,绕着他的思绪,乱着他的心。

  世人皆道,这泽芜君大义凛然,大公无私,溢美之词说的好生顺溜,可这世间,哪有真正不徇私情,大公无私之人呢,只不过是将大公无私之人的冷漠无情说的好听了些罢了。世人嘴上说着要让后世之人以前人为鉴,要刚正不阿,大义凛然,但若是自己的亲人、故人,又望着他们要记得之前的情谊,最好刻在心里,一辈子也别忘记。人呐,都是这样啊。

  可他蓝曦臣是个哪样的人呐,不过是个不敢将自己的内心公之于众,又不敢将自己的情谊倾诉给对方的胆小鬼而已。

如今,他却再也按奈不住自己的本心,翻阅众多禁书而得来的法子“玉骨冰肌”,须得以玉为骨,以血为引,以躯为媒。现下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了,这东风,就是神树意识中的一整块灵玉,神树的岁数便决定这灵玉的大小,蓝曦臣今日找的正是一颗千年神树。神树位于楚之南,名曰:冥灵。因着神识中的灵玉,这冥灵树才可日盛不衰,活至千年。蓝曦臣明白,这法子虽不会危害个家族利益,但谁又愿意让一个昔日的仙督,一个做尽坏事的人,一个曾经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人再次回来呢。而蓝曦臣也是晓得的,这法子只是书中记载,并未有人得以实践,怕的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。

从姑苏行至楚之南,御剑而行即使是日夜兼程也需得七日之久,许是蓝曦臣心意使然,未过七日竟已行至楚之南腹地。

可谁知,这楚之南腹地兴许是受千年冥灵树之护,整个腹地森林的上方居然有着结界,蓝曦臣踏着朔月浮在结界面前,他先是将手慢慢靠近结界,只觉灵力与结界虽是如同波澜一般,却并未有何反应与不妥之处,随即将手向结界中探去,却不料顷刻之间,蓝曦臣将手迅速收了回来,只见刚刚穿过结界的那部分的手指,如同被腐蚀一般,只剩下了涔涔白骨,鲜红的血液染满了整个手掌,素白的校服袖口也是渲染了一大片艳丽的红色,蓝曦臣却是没惊觉疼痛一般,将眼睛慢慢阖上,而右手处淡淡的灵力似是将整片腹地都缓缓包围,他在感知这片土地上的生灵,随着时间的流逝,指尖的灵力也不断消散,忽的,指尖蓝光一闪,竟是有生灵穿越结界了,这让蓝曦臣大喜过望,心道:想必是神树为自保所设之结界,斥灵力而近生灵,兴许只要不运用灵力,就可穿越结界。

于是蓝曦臣御剑而下,收了灵力并将朔月负在身后,向前走去。果然不出所料,这结界当真是神树自保所设,收了灵力便得以入境。谁知一入境,此情此景是如此熟悉呀,这...是兰陵啊,再观这景致,蓝曦臣是再熟悉也不过得了,这里是蓝曦臣每到兰陵的必经之地,也是必宿之舍,一草一木皆是自己与那人亲手种植,亲自料理的,明明一切景观一如既往,但那人却再未归来。

蓝曦臣却只是站在口处,不见迈入,亦不见逃出。听得吱呀一声,原道是门开了,蓝曦臣目光一紧,只见一人身着金星雪浪袍,三千青丝如悬坠之瀑布,那人撩拨了下眼前的青丝,露出了蓝曦臣朝思暮想的容颜,是他的阿瑶。这时蓝曦臣才惊觉流光过万,而那人却从未变过。

出神之际,那人已行至面前。

“二哥。”那人唤道,声音轻的很,微风拂来似是便随风去了。蓝曦臣没应,看着那人,与其说是看,不如说是盯,只是哪眼神中却参杂着纠结的神色,似忧似喜,似怨似爱。

“二哥。”那人又唤了一声。“是,我在、我在,二哥在呢,阿瑶。”蓝曦臣回的仓促,似是有些急了,怕再不应那人便离自己而去了。那人看着他,唇角微扬。

雷声乍泄,那人如同受了惊一般向前抱去,他抱的很紧,像是几近溺死之人捉住浮萍一般,蓝曦臣回抱着他,像是安抚小孩子一般在他背上轻抚着,动作柔情似水。不料天公不作美,雨又来的这般急这般大,雨水拍打在院门种植的金星雪浪上,花朵摇摇欲坠,花瓣却被冲了下来,但不见整朵花折下枝头。

蓝曦臣急忙带着怀中人进了屋子。怀着那人许是淋了些雨的缘故,声音几乎细不可闻,但蓝曦臣还是听见了,那人说“二哥,冷,好冷啊。”

蓝曦臣自打认识金光瑶便知道金光瑶是个及其怕冷的,初遇之时二人同榻而眠,金光瑶睡的深了便向他这边靠去。他也知道金光瑶也是及其容易受寒得病的,因此蓝曦臣便轻声道“阿瑶,衣裳湿了,换下来,切莫得了病,好不好。”怀中人轻点了头。

说罢金光瑶便将衣裳解开,不料发尾将衣裳的盘扣给缠住了,只得堪堪开口道“二哥,这衣裳怕是解不了了。”语气中带着三分懊恼,七分撒娇。任谁听了也耐不住心中之火,蓝曦臣一把抱起金光瑶便朝床榻走去,他这一抱又快又急,惹得金光瑶惊呼一声,双手却将蓝曦臣抱得紧紧的。蓝曦臣对他说“莫急,二哥为阿瑶解开便是。”他这话似对非对,似错非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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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曦臣侧躺着,看着身旁金光瑶的睡颜,轻轻吻在他的眉间,望着那人,眼中似有柔情万种。

忽的随风飘来一些声音“破梦,梦破,由何生,从何灭。”

这时蓝曦臣才缓过神来,他知道,这是梦,准确的说是幻境。接着却又看向身侧之人,那人睡得正熟,只是眉间微皱,似是有烦心之事,蓝曦臣抚上金光瑶眉间,许是力气大了些,惹得那人不满的小声哼道“二哥,好累啊。”蓝曦臣笑道“睡吧,阿瑶。”

清晨之际只听得窗外燕雀叽叽喳喳,好不热闹。却害苦了床上之人,明明又困又累却被乱醒了,金光瑶掀起床褥,面色不善的看着蓝曦臣,生气道“二哥真是坏透了,自个儿倒是休息好了,全然不顾阿瑶了。”蓝曦臣无奈道“我本是想将窗外燕雀给驱走的,不过阿瑶一直抱着我,却可把阿瑶害苦了,都怪二哥。”金光瑶听闻后羞愧难当,一把将被褥掀过,整个人埋在床内,蓝曦臣见着此景,也是哭笑不得,他的阿瑶什么时候这般赤子心性了。不过转念一想,是了,是蓝曦臣的梦境啊,他希望阿瑶就是这般天真,不染尘埃,永远依靠着他。怎奈世事无常,命运总是跟他背道而驰,而如今这即便是幻境,也是蓝曦臣内心真实的映照,这时他算是明白了,为何从未有过关于冥灵树的记载,原来是都被自己内心所困,“破梦,梦破,由何生,从何灭”昨夜随风而来的话又重现在蓝曦臣的脑中,他喃喃道“由何生?从何灭?”

人总是名与利所困,而名与利均是意识幻化出来的罢了,从意识中来,该从哪里灭呢?况且若是出了幻境,这心中所念所想便当真是了然无存。可蓝曦臣念得不是名,也不是利,念的是个人,是个蓝曦臣最爱的人,这该如何灭,如何灭。

蓝曦臣知道,他不能就此待在幻境中,他肩负的有蓝家,有姑苏,所以他一定要出了幻境,但该如何出却是眼下最大的问题,他不能再伤害阿瑶了,在这境外阿瑶就因我而死,如今在这幻境之中更是不应该再次因我而死,蓝曦臣陷入了两难之境,若害了阿瑶,自己虽是能逃离幻境,但这内心却会因此负罪更甚,倘若出不了幻境,蓝曦臣又负了叔父对自己的期望,忘机现下正行踪不定,若是自己再有个意外,姑苏蓝氏便可谓是无人做主。他只有等,希望在幻境中停上几日,可参透些门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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